巴勒斯坦的定格動畫工作室:“他們想讓世界了解他們正在經曆什麼”

“他們想讓世界了解他們正在經曆什麼”:訪問巴勒斯坦人哈尼恩·科拉茲和努爾·阿-賈瓦德(定格動畫工作室)的採訪

像巴勒斯坦選集電影《歸零地》(From Ground Zero)這樣的作品突顯了電影作爲一種日益重要且富有洞察力的雙向交流渠道,在加沙如今聳人聽聞的生活維度之外進行溝通。其他項目也採取了這種努力,包括由動畫師兼教育家哈尼恩·科拉茲(Haneen Koraz)在加沙領導的一繫列定格動畫工作坊,她於 2012 年開始在視覺藝術領域工作。如今,努爾·阿-賈瓦德(Nour A-Jawad)和舒魯克·達爾維什(Shorouq Darwish)也加入了她的行列,她們都在協助這個項目。儘管這些工作坊最初是爲了吸引兒童並鼓勵年輕人表達自我,但很快便受到了其他感興趣人士的歡迎,這些人來自加沙南部迪爾巴拉赫的流離失所者。

爲了更深入地了解這個草根組織,Zippy Frames 採訪了哈尼恩和努爾,並特別感謝羅達·哈佈在採訪中幫忙翻譯。

問:這個項目的起源是什麼?它是如何開始的?

哈尼恩·科拉茲和努爾·阿-賈瓦德:我(哈尼恩)從 2012 年開始從事動畫教育,另外兩位女士(努爾和舒魯克)則是在 2019 年開始的。我們開始在學校和不同的社區中心與孩子們一起工作,談論孩子們對未來的希望、夢想和目標。在更學術或社區的背景下,這是很有趣的事情。這是在戰爭之前,在種族滅絶之前。大屠殺開始後的頭幾個月,我們非常害怕,哪兒也沒去。我們不知道該去哪裡,但轟炸開始時我們已經搬到了南方。我們在那裡度過了最初的幾個月,但我們不知道該做什麼。然後,一個以前的學生主動問:“我想做點什麼;我想做定格動作。你能幫幫我嗎?我不知道我需要什麼補給。”我們説,好啊,就這麼辦吧。接着,第一個工作坊項目以《帳篷裡的一天》(之前在 StopTrik 上放映過)開場——這是他們講述自己生活的動畫。

問:你在參與者身上看到了哪些影響、情緒反應、教育軌跡等等?

首先,我們從兒童工作坊開始。例如,當父母來的時候,母親們會和孩子們一起去參加研討會,因爲這太有趣了。但你可以想象這對孩子們來説有多艱難。他們説,“我得去拿木頭,這樣我們才能生火做飯,然後我必須在這上麵做一個工作坊!”孩子們擔心如何兼顧這些責任,但他們真的很想這樣做。這對他們來説非常令人興奮,因爲他們真的很想讓它成功。他們會跑到工作坊,這樣他們就可以參加了。然後,當父母在那裡的時候,他們説:“我們也想做點什麼。”就在那時,我們爲女性和其他有興趣參與的人開設了另一個研討會,也非常成功。在種族滅絶期間,當你沒有空間,沒有其他事情髮生時,這是一項令人愉快的活動和愛好——他們正在做的一件有趣的事情。

但是,正如你在“帳篷裡的一天”中看到的,參與者也想解決他們麵臨的一個問題。他們想要交流一些東西。他們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們在經曆什麼。我們開始培訓有聽力障礙的人。我們通過一個研討會對他們進行培訓,然後這些人再去培訓另一群有聽力障礙的人。這變成了一種培訓師的情況,而不是真的打算這樣做。總的反應和結果是驚人的。

問:動畫是參與者表達自己和展示他們正在經曆的事情的一種方式,是否有某些情緒或故事開始脫穎而出?

有一個特別的故事觸動了我(努爾),因爲參與者講了很多故事。我們給孩子們看了一部電影,讓他們思考希望和夢想,然後從那裡開始。我們期待有人説他們希望戰爭結束或什麼的,一個孩子隻是説他們希望有一塊巧克力,因爲在加沙有一段時間沒有巧克力,或者根本沒有糖——我們不能吃任何甜的東西。我們講了很多故事,專注於傾聽和從頭開始做事情。我們給孩子們一個關鍵詞,圍繞這個關鍵詞去做一些事情,然後繼續前進。有很多情緒——憤怒、悲傷、同情、憐憫、恐懼。但隨機的事情會激髮一些動畫,比如雞蛋。沒有雞蛋——所以他們不能烤任何東西,也不能吃任何東西。(他們開始製作)很多這樣的東西,而不是害怕無人機和飛機的聲音。所有這些感受都與他們所居住的地方相交織。然而,我們很幸運,因爲我們仍然有家園沒有被炸毀,而許多孩子和參與者要麼住在帳篷裡,要麼住在學校裡的避難所。它增加了感情的層次和複雜的情緒。

問:定格動畫需要資源,如果不是數字化的,通常還需要物理材料。當涉及到工作坊的材料方麵的挑戰是什麼?

在戰爭期間,當我們試圖開始的時候,我們在南方找不到任何藝術材料。這些隻存在於加沙北部,這是一些製造我們正在使用的藝術用品的工廠所在的地方。當然,加沙北部的一些工廠現在都被摧毀了。我們曾經有一個工作室,但是所有的東西都丟了——燈、相機、筆記本電腦,貴重的東西。三個月後,當我們開始嚐試的時候,不僅材料幾乎不存在或者很難找到,而且如果你找到了,所有東西的價格都是原來的三到十倍。例如,戰前價值3美元的東西在戰爭期間價值30美元。我們是藝術家,所以一開始,我們的薪水並不高。我們沒有強大的經濟背景。

然後,我們在南方的帳篷裡做工作坊。帳篷裡沒有合適的設備——他們沒有桌子和椅子供人們坐下、切割和繪畫。我們必須變得非常有創意,並要求人們隨身攜帶東西:“你家裡有鍋嗎?”你有托盤嗎?”然後,我們可以把它當臨時桌子用。我們試着非常靈活,爲所有事情找到簡單的解決方案。有一段時間我們真的很需要東西。在之前的研討會上,我們給聽障人士送了一個禮盒來表示感謝。這是一個很豐盛的禮盒,裡麵有一些燈和紙。我們很不情願要回它,也不願意藉材料,但我們認爲這樣做不會有什麼壞處。我們在WhatsApp上給他們冩信,並對他們的回應感到驚訝。我們把這些包裹給了12個人,他們帶着相機、燈和所有的東西來到家裡。我們的一個小笑話是,我們再也找不到粘稠的藍色圖釘了。

居住在巴勒斯坦境內流離失所者營地的兒童正在觀看定格動畫電影。

問:環境在不斷變化,自然會有更多關於安全的問題。你想把這個項目的未來帶向何方?更廣泛的全球社區如何幫助實現這些目標?

我們的目標是給儘可能多的孩子一個小時的時間來表達他們對戰爭的感受和他們每天看到的東西。但同時,我們也希望它是一個讓他們自由的地方,可以用他們的雙手創造出他們引以爲傲的創意和美麗的東西。漫畫是一種很好的、簡單的信息傳播方式。工作坊總會髮生兩件事。總會有一個討論圈。我們傾向於在屏幕上展示東西,它有點吵,所以無意中,路人看到了這些項目。他們會探出頭來説:“嘿,這就是我們正在經曆的,或者這是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案。”它引髮了一場對話。在討論圈中,人們也談論他們正在做什麼或正在做什麼。例如,也許幾個帳篷共用一個浴室,在研討會結束後,人們開始談論,“我們爲什麼不試着再建一個浴室,或者試着挖個坑,讓下水道通到另一個方向呢?”我們試圖展示一種不同的方式在種族滅絶中幸存下來,並展示這些人是誰。相反,我們試圖髮出一種美麗的、藝術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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